湛风弦歌

没有吐槽和段子的世界是不完整的

【普奥】随波逐流(五)

 “我对吃的一向没什么要求,有啤酒就行。”基尔伯特说。
  “看出来了,可你对女人一类的也没有要求——至少从我认识你的时候起,你就没跟任何一位女士通过信。”
  “我跟谁通信你怎么知道?”他竟然还很惊讶,他难道不知道长官在副官这里是没有隐私的吗。
  “看信封上的名字。”我是不会告诉他我早就知道他在信里是怎么损我的。
  他看上去已经认可了我的说法,“女人会让军人丧失斗志,让他们变得都……都像你一样,那仗就没法打了。”他说。
  “都像我一样就不会有战争了。”
  
  而且女人不一定会让军人丧失斗志,据我观察,那些让我帮忙写过信的小伙子精神会更加振奋,因为他们以为自己更拼命些能让战争更早结束。
  
  “你就不能承认一句你对女人没兴趣吗?”我问他,我不明白他在这方面对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一直以为那不是我的问题,”他眼神有点困惑,“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很正常。”
  “你本来就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我,当时我明明有预感身后发生了什么,却没有立即跑开,而是转身将他扑在地上。等我醒来后才发现我那一时冲动付出了多惨痛的代价——如果我不是因为这点残疾何至于要踩着那些蹩脚钢琴师的节奏跳舞?我单手都弹得比他准,可没人会雇一个缺了手指的钢琴师。他醒来后过来看我时好像并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也不排除他认为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论哪种都让我很生气,要不是我自己知道我压断了他至少五根肋骨的话,我应该会更生气。
  
  这个事件对他的影响似乎不大,从他给他弟弟的信里我知道就连那双手套都是他送不出去才给我的,好在质量的确不错,我也懒得计较。但从那以后我突然对他好奇了起来,我因为他而丢失了两根手指,所以我想他一定不只是一位长官——之前有诸多长官在我面前被炸成碎片我从不会多看一眼,那么他是谁呢?我把从他身上得出的印象零零碎碎地拼凑起来,却也没有得出什么特别的结论:他只是一个恰巧成为我长官的普鲁士军人,他对我和对其他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但这种事在我之前的人生里几乎从来没发生过,我一直认为人只是身份的附属品。可在炮弹爆炸的一瞬间,他在我眼中不再只是个长官或是普鲁士军人,而是一个与我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人。
  
  再次回到营中后,我开始放任我的好奇心,在他换衣服的时候问他身上那些伤疤都是怎么来的,向他打听他过去在家里、在学校中的生活……都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忍不住想问问,到后来我们几乎成了朋友。我说“几乎”是因为我还是有些事情没法跟他分享,比如他的手下托我给法国姑娘写信,托我给他们的女朋友送东西,还有帮他们瞒着基尔伯特去当地的农村找女朋友约会等等,你都想不到那些半大的小伙子们为了睡一晚愿意出多少家当。我曾经也想过帮他介绍两个当地姑娘,但他说他们军团从腓特烈大帝时代的规矩就是要求军人洁身自好,于是我猜他大概也是在各种方面都努力向他仰慕的腓特烈大帝靠拢。他洁身自好到就连写报告都极其详实并极具大局观,我好心帮他写还被骂了一顿,所以他到战争结束都是打得最苦却连一枚十字勋章都没混上的小小中尉。不得不说,一直没能成功把他拖下水是我战争生涯的一大败笔,他要是能像我听伊萨克那样听我的话,他怎么也得是个校级。
  
  战争结束前是我最恐慌的时候,在战争中,我过得麻木而充实,甚至到后来都有点喜欢上开枪瞄准这个动作(虽然我在战场上练枪的结果是好几次差点就被埋在那里),可战争结束后我还能干什么呢?没有人需要我替他们做那些老鼠都不稀罕的东西吃;也没有人需要我替他们做传递爱语的信使,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促膝而谈;甚至都没有人需要我替他们开枪杀人。与此同时,我早就忘记了战前我在做什么,就算想起来也觉得过着那样生活的人不是我,更不可能是已经被牢牢旋进战争机器的我。我想过要回家,但又想起自己早就埋在东欧的土地上,我甚至能想象亲友们站在我那座空空的坟前,我父亲用悲伤却自豪的语气向他们介绍他的儿子为国捐躯的光荣。我活着,却还不如死了。当奥匈帝国也被战争埋葬了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彻底没有回去的希望了。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看到基尔伯特在他的帝国毁灭后也陷入了和我类似的痛苦时,我心里反而舒畅了。至少我不是一个人,我意识到我们都被战争夺去了一切,他就像我需要他一样的需要我,我们是世界毁灭后彼此的诺亚方舟。我们在啤酒沫中消耗着旧世界的自己身上最后一丝生气,重生的我们无所顾忌地闯进名为“战后”的新世界。
  
  我毫不怀疑战后那几个月会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突然被赋予了无限自由的感觉就像暴发户一样,恍惚又放荡。我们在火车顶上不停地朝站岗的卫兵们扔煤块,披着捡来的军装混入火车里的败兵队伍中,听他们喋喋不休的痛骂和惶惶不安的哭诉,很奇怪,但当你发现许许多多人都经历着和你一样的痛苦时,你反倒能静下心安慰他们,同时自己也获得了满足。我还遇到了战时传过信的法国女孩,她犹豫再三还是收留我们住了几天,我不厌其烦地告诉她那个曾经饿了三天省下香肠给她的男孩已经回家了,他家里的父母需要他。因为我知道他死在停战前一个月,死时还不到二十岁。基尔伯特听说了之后问我有没有觉得愧疚,我当然不会,至少那男孩死的时候还不个处男。
  
  “那你在战时和谁睡过吗?”基尔伯特问,表情十分古怪
  “不告诉你。”我很干脆地回答他,有些话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战后呢?……呃,在我回家之后?”
  “你还是别问了。”
  
  基尔伯特走后我就像被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头栽到地上,我在洪水还没褪去的时候被踢出了船,只能随波逐流任命运将我推到满是淤泥的孤岛上。如今,那艘船竟然也漂了过来,尽管也是千疮百孔,但谁又不是如此呢?
  
  “或许因为我们还是走得不够远,”我说。我撕掉了那张写着我号码的纸,我意识到他不需要这个,我也不需要
  “什么意思?”他问我,但我看得出他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要不我们去更远一点的地方试试?”
  他眯起了眼睛,“去哪儿?”
  
  我从拿过一个装饰用的地球仪,转了一下,手指随意点了一下,在停下来的那一刹那我看到我的指尖停留在太平洋。在哪里?他头凑过来,我缩回了手。
  
  “我们去澳大利亚吧,明天就走,怎么样?”我问他,但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OVER.

为了HE俺也是煞费苦心啊,想到再过两年德语国家经济崩溃再过几年美国连着欧洲经济崩溃再过十几年二战,还是去澳大利亚放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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