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室友
“哎，罗德，昨天基尔来有吓到你吗？”费里西安诺趴在地毯上吃着下午茶，背后的窗户大开着让难得的阳光撒在两人身上
“我哪有那么胆小，有点吃惊是不假……吓到还不至于，我遇到过比他更疯的呢。”
“诶？真的啊，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罗德里赫叼着饼干在咖啡里又兑了点牛奶，“长得没什么特色，眼睛绿绿的，小麦色皮肤，典型的拉丁人种……”
费里西安诺笑了起来，“人……人种？”
“我这也是跟他学的……他算的上是个种族主义和民族主义者吧……但又很可爱。”
“怎么说？”
“他有着强烈的民族自豪感，同时对其他民族的人又非常热情……他第一次见到我时就说他是个征服者，可据我的观察，他好像是把交朋友当作是征服的手段。”
“那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你什么时候遇到他的？”费里西安诺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让自己完全沐浴在阳光里，罗德里赫收拾了一下地上的东西也靠了过去
“那是……我读大三的时候，晚上，一个人敲了敲我寝室的门，我开门后他朝我房间里看了一眼，问那张床是空着的吗，我说是的，我室友生病回家了。他听了后把行李往上面一扔对我说，他是我的新室友。我说没人通知我这件事，他就说，我这不是亲自来通知了嘛，我叫安东尼奥，你可以叫我安东。”
“他是哪里人？”
“他见了我之后一直跟我说的是法语，我还以为他是法国人。我问他来自法国哪里，他强烈地抗议说他是高贵的西班牙人，正沿着祖先踏过的道路征服过来。我刚开始没听懂，听他解释才知道他从西班牙一路走到了维也纳。”
“听起来很浪漫啊……他为什么要走？是为了追求心上人吗？”
“这个……他就是为了征服祖先踏过的道路……有点像堂吉科德……”
“那他追求过心上人吗？”
“他的心上人是他的祖国，因为这份爱，他踏遍了欧洲的土地，在征服的旅途上时时刻刻地想念着她……呃，是不是有点肉麻？”
“还好，”费里西安诺朝罗德里赫眨了眨眼，“有时候我也会希望自己能遇上这样的人。”
“唔，他们就像流星一样在你生命里划过去，你可能会追着他们的脚步跑上一阵，但你永远跟不上。”
“就算是这样吧，日后回忆起来还是很美好的，因为这是独一无二的记忆，你想啊，有几个人能有机会追着流星跑？”
“……这倒也是。”
“接着说吧，之后发生了什么？”
“之后我发现他根本不是学生，他甚至都听不懂德语，他只是恰巧在我这找到了落脚的地方就住了下来，等他将维也纳走遍了就收拾行李去下一个地方。”
“你有跟他一起走过吗？”
“那也是放假的时候了，我跟家里说学校里有人组织夏令营。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差不多像朋友一样。”
“像？”
“我们对彼此了解都十分有限，也不是无话不谈……算得上是能并肩同行的关系吧，这还是拜一次打架所赐。”
“他救了你一类的吗？”费里西安诺支起身子，从架子鼓上拿过一包零食撕开吃了起来，罗德里赫忍不住也抓了点
“我又不是女生……”罗德里赫嘴里塞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是我和他打了一架。”
“哇，你被送医院没？”
“没有！是这样的，他想让我学西班牙语，我说这是我的房间，你别想在这里殖民，他就提出跟我决斗，他赢了我就要学西班牙语。我要求他再加上一条:如果他输了就要跟我学德语，他同意了。”
“那最后你西班牙语学得怎么样？”
“我赢了，他按照约定跟我学德语。”
费里西安诺瞪大眼睛，嘴里动作停下了来，“你用了什么手段？！”
“才没有什么手段呢，我只是在校内论坛上发了个帖子，决斗那天就有了二十多个说德语的人帮我反对西班牙殖民。”
“这……是不是有点……”
“我也帮他发了帖子，所以那天还是有七八个说西班牙语的帮他对战。”
“可你这样还是破坏了骑士间的神圣约定吧？”
“我又不是骑士，”罗德里赫耸了耸肩，“而且约定里又没说不许找人帮忙。”
“这样他还愿意跟你做朋友啊……”
“我们打得很开心，真的，那一仗之后他逐渐认识了不少他的同胞，后来我们还参加过好几次这样的决斗。在他之前这种事我是想也不会想的——太粗野了，可就像大麻一样，身处其中享受释放的快感就会上瘾……带着犯罪色彩的东西总是很吸引人，是吧？”
“就算是这样，你打架的样子我还是不太想象得出……”
“我自己也想不出，我每次都是跟着稀里糊涂地被卷进去，然后又莫名奇妙地发现打完了。每次我们两个鼻青脸肿地相互拖着回屋时，我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可下次他拉上我的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跟过去。那时打完后我们互相给对方擦酒精还会数数这次留下多少战果。”
“……哇”费里西安诺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
“多亏了打架还有德语，我把他拖到了放假，之后就跟着他一起征服了差不多大半个欧洲，连开学都被我推迟了。”
“你们是怎么征服的？”
“呃……就是走到一个地方，他会用匕首在地上画一个十字，用拉丁文做一番祷告，缅怀一下祖先，就算完成了征服仪式。我的话一般会收集当地的画片然后找点当地的美食吃吃。我们一直还算和谐，除了有时我走不动了想让他先走我再坐车赶上他，可他认为这样会破坏他征途的庄严性。”
“然后呢？”
“于是我跟他说就算是堂吉科德也是有匹老马傍身的，真正的骑士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坐骑，而在现代社会我们一般管坐骑叫做车，他很勉强地接受了这个说法。不过后来走多了我也就习惯走路了，只是像他那样到一个地方祈祷一番我还是做不到，我在又累又饿的时候只想找点东西吃，风景都是次要的。”
“你们征服过意大利吗？”
“当然，那是我们最有趣的一段，我们还一起追过摸钱包的小偷——没追到，我的护照和钱都没了，我们啃面包喝番茄汤一路漂到了有海的地方，他自己在海湾附近摸了好多贝壳螃蟹一类的东西，我们像原始人一样拿海水把它们煮了吃。吃之前我跟他一起祷告了一番:感谢天主我终于吃到肉了。”
“护照丢了你不害怕吗？”
“刚开始很担心，但他跟我说这是上帝给我一个看清自己的历练，看看自己摆脱身份的桎梏后灵魂的模样。我对这段话的理解是反正也找不回来了，就顺其自然吧，只要他别半路丢下我就行。”
“可你们最后还是要分开的吧？”
“嗯，”罗德里赫搅着手里的咖啡，尽管已经凉透了，“他要去征服美洲，我不可能跟过去。他临走前和我互换了十字架，算是给对方留个纪念，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罗德里赫低头拨弄了一下脖子上那个颇具古典气息的银十字架
“哦……那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偶尔吧，他会给我寄张他所在地的明信片，每次我收到时他早就不在那里了，所以我没法联系他。我在大学毕业后每次看到那些名片都会想再来一次那样的旅行，可我能力有限，来德国……算是第一步吧，从慕尼黑一路走到柏林，我在想下一站会是哪里。”
“你原来是想征服德国啊！”
“我没那么大理想……只是想不断尝试新环境罢了——”
“罗德！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的使命就是征服柏林！我还让路德学了意大利语！”费里西安诺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你留在这跟我一起吧，奥地利征服普鲁士，怎么样？”
“听起来是不错……可哪来的普鲁士？”罗德里赫有些莫名其妙，甚至都不明白费里西安诺在激动什么
“呐，”意大利人翻出手机打开Facebook页面，上面有个账号是[普鲁士雄鹰骑士]，头像是昨天见到的路德维希的哥哥，“你不想去征服祖先被征服过的地方吗？”
“……你这煽动性的口才是跟谁学的……不是为了看我打架才煽动我的吧？”
“当然不是！”费里西安诺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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